食心计29——千面之影
几日后阿符带着御林军前来接驾，你们将在第二日返回京城。用过晚膳后你外出散步，看到了正在练剑的俞生，手中长剑挥舞，矫若游龙，周身好似寒冰覆盖。但他本人却是清润如风，温和守礼。
他微微躬身向你行礼：“陛下。”你点头回礼：“俞生殿下当真勤奋，日日不缀。” 他自醒来后就十分克己自律，不仅每日练习不断，连作息都是十分规律，分毫不差。这让没有锅包肉管制松懈了不少的你有些惭愧，也暗自捡起了搁置的计划。
阿符到来前你就向他表明了身份，虽然有些心下有些愧疚但你也十分坦然。你不可能对一个刚相识的人坦白一切，即使你对他有种特殊的感觉。相信他也明白，他果然不介意，甚至原来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身份。
原来对方正是那国中的十殿下，果然如你所料出身不凡，这几日看他的见识谈吐，沉稳睿智的处事方式，大抵是做继承人培养的。你暗自叹息，慢慢踱回院中。
站在屋前你轻轻的做了一个手势，松鼠闪身出现，单膝跪在你面前：“您有何吩咐？”他抬起头，眼中有着期待：“想要谁的项上人头？”
你看着坚持要保护你的松鼠叹口气：“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他低下头恭敬的听着，“去睡觉，现在，立刻。天亮之前不许起床。”你一想到他的执拗就头疼不已，也不知他从前过的什么日子。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连吃饭都在暗处解决了。
你揉了揉一脸失望的松鼠的头发，你找他回来可不是为了培养暗卫的，绞尽心思也没能养胖他真是让你感到失败，慢慢来吧，先纠正他的作息。有时间你应该去找俞生要份作息表学习一下，算了，那也是个狠人。
为了给小松鼠做榜样你也早早歇下了，梦境中的世界被蓝色包围，柔软清凉，身体在海水中起伏。你睁开眼睛，白色的披风紧紧包裹着你，夜风带着独有的清凉。被风吹乱的银发覆在你脸上，犹如翡翠般的碧绿色眼睛满含笑意，对上你的双眼。
“醒了？”他笑的如这山间夜出的小狐狸，狡黠得意：“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你不想回他，起身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不知是哪里的一处断崖，离城中不远，尚能看到灯火笼罩的城墙和城中大片的黑色界域。
你俯视着这里，与你平日在京中所见的灯火通明不同，在这小城中，只有寥寥灯火与星光相应，是城中最繁华之地和一些特殊场所。
“你看到了什么？”他坐在你身边，没等你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有人通宵达旦，有人舍不得那少得可怜的灯油，有人在小巷的角落里绝望的死去。”
你低叹，慢慢斟酌着说：“阿喻，我很抱歉。我当年太过年少，天真的以为这世上终究是美好的，以为书本上的世界真实存在。”
“我没有了解你的遭遇就夸下了海口，以至于让你曲解了我的本意。但我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努力实现当初说过的话。”
他一愣，眸中暗沉了许多，随即一哂：“反正我又没当真过。你还以为你可以做所有人的光吗？”你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认真的说：“至少我想为更多的人带来光明。”
他低声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多，渐渐的竟止不住了。许久他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我还真是盗走了珍宝呢。”
你微微皱眉，想起他最初的目的：“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你想要的，但我现在也无法给你。在他们发现前送我回去吧，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我想要什么？”他笑着问，转身摆弄了几下，山石在你们面前缓缓移开，露出的亮光一瞬间晃了你的眼睛。你看着隐藏在这不起眼的山洞中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一时愣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吗？
“如果说我把这些送给你，你可以让所有人都平等无差的生活在阳光下吗？让囚犯和官员同坐，让乞丐与富豪同食？”他挑衅的说，你能给他什么？
“这不可能，何况凡事皆有规矩，这样天下会大乱的。再说这些都是有主之物。”你微微皱眉，虽然想到自己可怜的私库有些心痛，但还不至于被影响。
“你真是受身边那些老古板影响的太深了，满嘴律法规矩，像某人一样不讨喜。”他摇头。转身面向你，张开双臂展示他身后的宝物：“那算了，有想要的东西吗？如果这里没有，我马上为你取来。”
他笑的太真诚，那种自由随意的感觉以至于你一瞬间真的想点头，不是为了他话中承诺。但你仍然摇头，干脆别过脸不再看，纵然是这天下之主，可国库真的是难得丰盈，民生重要，你催眠自己。
“都不喜欢？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再做什么劳什子皇帝了，看看你现在，过的比我还惨。不如和我一起去找那个人人平等的地方，逍遥自在。”他继续蛊惑你。
“为什么？我们至今也不过见了五面。”你不觉得自己的魅力这么大，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自从他留下通知说要盗走皇宫中的珍宝开始，他每次出现都十分怪异，可是他的立场始终不明。
“可我注视你许久了，你忘了吗？千面之影。”他随意的转着手中的小刀，对你笑笑：“从你离京后我就在你身边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你第一次见我，恩我想想，还记得那个用来垫脚的小中人吧，本想趁机在你身上留下“寻香”标记，没想到您还真是仁爱。”他漫不经心的的说到。
“害怕了？别怕。我总不会伤害你的。”他看你一言不发，轻轻的附上你的脸。“阿喻，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实在不行再被他牵制，干脆直接问道。
“要什么呢？我想你和我一起坠入深渊，把纯洁无辜的白色羔羊拉入泥潭，把她弄脏，染上我堕落的气息，很美好不是吗？”他在你耳边低声说着，有些癫狂。“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的，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我就越想要。”
“我不是白色的。”除却不知事的孩童，哪里有什么无暇的白纸。你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到无力。就像每一处见到他，你从未感觉到他想伤害你，可你帮不了他。
有关他的事情，你大都是在东璧那里听的，他的出身和经历造就了后来的他，贫民窟摸爬滚打出来的少年经历过什么呢？你们所知的也不过一二。他的那些举动，看似是在帮助那些遭遇不公的人们，可是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又或者他并没有在意。
他没有绝对分明的善恶观念，他向往的是炽烈是盛大是艺术，是绝对的平等。他太过纯粹，又太聪明，他的追求太过理想美好，而这样污浊的世界只会让他感到痛苦。
“你向往阳光吗？我很喜欢，在宫里的时候，常常打开所有门窗看着阳光撒进来。可那是我躲在阴影里，看着阳光在我面前洒下，看尘埃在光中飞舞，温暖明亮但不会触及。”
和光同尘，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他听着你说话，在你身后把玩着价值连城的宝石，随意抛弃。随后拾起一根剔透的簪子，想要插在你发间，上好的水头，雕工也完美，只是造型怪了些。你后退了一步，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不喜欢它们？因为这些都不是我的？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名字身份，连这张脸都不是我的。”你的举动不知怎么刺激到了他，他笑的更加厉害，眼睛一直盯着你，红的吓人。
他把那簪子塞到你手中，低声说道：“这不是我盗来的，是我亲手制的。”一字一顿，简单的一句话，听起来竟十分难过。
你有些愧疚，即使你不是这意思，到底伤了他的心，没有再拒绝。你想了想，指着他腰间的鱼骨哨子说：“我倒是很喜欢这个。”
他有些惊讶，一把拽下来放到了你手上。你们走了出去，你看到山间亮起了火把，转头轻声对他说：“他们找来了。”他挑眉：“你以为他们找得到我们？”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在着力改变这里，我知道这条路很难，或许根本走不到尽头，可我想尽力做到最大的公平。”你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时间不多了。
“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他也不再躲避，直接指出了问题。“你在坚持什么？因为你颁布的那些政令，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包括你保护的人。”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阿喻。”你狠狠心，还是说了出来：“贫民窟中的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你天生就是御阶，你的易容天赋有无数人求而不得。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一无所有，这难道公平吗？可这无法改变。”
“我知道有许多的不公平仍是人为造成的，既然无法忍受这些不公，那就改变它吧，不是借助虚无的面具，而是彻底的改变它。”你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你留下来可好？看我能否实现我的承诺。你喜欢西域的那些物事？我可以在宫中也布置一所一样的宫殿。”你急切的说完。他一愣，许是没想到你居然反过来游说他。然后笑了笑，与之前总有些讥讽晦暗的笑容不同，这一次他笑得畅快，好像多年前的少年般清澈。
“小皇帝，等你真正做到你承诺的那天吧。”他展开如鸟翼一样的机关，趁你不不备摸了摸你的头，转身离开，很快变成了黑点。你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东璧稳步走过来，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个圈笑着说。他一把抱住你，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盗走您的。”
大概阿喻并不知道，这次他的踪迹你们已经提前知晓了。东璧原准备设下层层防御，只是你想着，有些事情总要有个了断的。于是你支开了所有人，这是你能给的最多的信任，只可惜。你们毕竟相识的时间太短，只望你能稍微带给他些希望。
东璧与阿喻之间的事你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一直想把千面之影捉拿归案，可最后也没有。大漠中到底隐藏了些什么呢？还有那个彬彬有礼的波斯商人，只可惜你当时因为记挂着西北形势离开的太早。或许说不上谁对谁错，但在你的立场看来，还是希望阿喻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可以去除，他能想通最好。
你们走在回去的路上，东壁缓缓开口：“他曾说我和他是一类人，我当时很不屑。后来想或许吧。我这样陷入深渊的人，若不是您，如今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残喘，又或者比他还陷入黑暗。”
你摇头：“我只是给你展现了一种可能罢了，做出选择的是你自己，坚持着心中法理正义的人是你。”你挺住脚步看向他：“这么多年帮助我维持空桑的人，是你。我好像还欠你一声道谢。”
他愣住了，隐藏在夜色中目光深邃的孤狼终于小心的露出了陈年的伤口，小心舔舐。过了许久，又有些不甘愿的说：“但您还是更喜欢那个家伙那样的，能陪您玩乐逗您开心的人吧。”
连这个都要计较，真是。你拉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我也喜欢东璧，喜欢教我推理，爱别扭地吃醋，把自己最后的薄荷糖让给我的东壁。”唔，他不说话了。
你们并肩走下断崖，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向你伸出手，夜色中双目仍锐利明亮。你笑笑，搭上他的手，晚风吹散你们墨色的发，交缠在一起。
很快回到行宫，夜色浓的如墨一样，你们一前一后的走回房间，到分岔路口时，你看到暖黄色的灯光在风中摇晃，蟹酿橙正提着他的机械灯笼在路口等你。
在电脑上打字缩写都出不来，一个文档毕设一个文档写文的感觉真是emmm…完全不想对着一堆数据。
顺便好奇脑子里设想对话的时候，出现的声音到底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要是有准确的语音转文字工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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