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心计47——和光同尘
端午的前一日，你邀俞生同去看了工部督造的龙舟，代表宫廷的那艘龙舟高大绚丽，漆饰精美，连细节处都彰显出空桑的大国风范。离开时你隐约听到了俞生的低语：“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你没有接口，不知他是在问你还是自言自语。龙游四海，原不过是彰显所谓帝王家的图腾，什么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可事无绝对，从前你不也以为神仙之事只存于古籍之中，如今却是见识了，未见之事未必不存在，你只不会再矢口否认。
身侧人好像有些恍惚，你忽然想到他来自海上之国，是否更加信奉这些神明？“你们远在东海，可也有这样的习俗？”你转头看他。对方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你自然要介绍一二。
俞生早在初见时便说是仰慕空桑强盛慕名而来，他虽然与随从失散丢失了进贡几分，但身份证明和亲笔书信皆在，周身气度也的确不凡，可总有些蹊跷之处。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空桑又在动荡之时，可他真真切切的帮了你。你摇摇头走出去，有些愧疚，从一开始你心底的疑惑就没有被打消过。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朝会后你前往码头边的楼阁上，岸边各府的凉棚连绵一片，两岸的彩幡飘扬几乎遮住了视野，自然不会有比你所在的位置更好的了。难得的出宫机会，连福公都被你小心翼翼的带了出来，只有屠苏和湘莲不喜这样的场景，一个缩在太医院侍弄药草，一个留在宫中自娱自乐。
龙舟赛还未正式开始，周围已是热闹非常，陆续有后宫诸位的家人来拜见，你躲在窗边给他们独处的机会，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手持长刀的冷面男子站在你身边，东璧如今的身份早已不必担任护卫之事，可今日却难得全程待在你身边，周身的冷气几乎赛过了墙角的冰鉴，紧张异常。
“东璧。”你唤了他一声，“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辩解，你眨了眨眼转过头拿起桌上的千里眼。他哪里是心不在焉，分明是太过紧张反而有些恍惚了，只是你不好提醒他，趁着没人极快的拍了拍他按在刀柄上的手。
你何尝不是绷紧神经呢？但凡出宫总是危险重重的，即使提前做了无数警戒也难免意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鱼龙混杂，这样的热闹场景中更容易出乱子。
两岸的场景透过透明的镜片传递过来，人们脸上皆是笑意，可下一刻你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筒镜，挤在人群中的单薄背影一闪而过，却像极了陆槐方，是错觉还是他果然没有离开京城？
人影只一瞬间就消失了，你的手心冰凉一片，只想立刻派人将他拿下。维持着最后的冷静，你坐在椅上握紧手心恨得牙痒痒，此刻引起动乱只会打草惊蛇，何况不过是你的一瞥，算不得数。
龙舟赛已经开始了，你回到原位看着已经失去兴趣的竞渡，纤细却有力的手搭上你的肩，你看到扬州略带担忧的脸，不由失笑，还嘲笑东璧呢你自己不也险些失态。你索性不管不顾的埋在他的腰间，一边收紧双臂一边调整自己的神态。感受怀中人僵直却又不敢推开你的手，你心情大好。
他的领口捂的严严实实，颈上的绯红却还是隐约透露出来，是你昨晚弄得你得意的想。理智渐渐回笼，还不是时候，你要沉得住气，一切都会好的。
你只把这当成一场放松的出宫之旅，无论是锅包肉明显带着威胁意味的笑，还是龙井周身的寒意反而都让你感觉更加安心。你躲在福公身后，小心翼翼的捧着果盒投喂他，借以躲避数道来自身边和阶下的寒光。
随后是一声欢呼，河面上数艘绚丽的龙舟相继到达终点，最后夺冠的竟是阿符所在的龙舟，你看着少年人满脸的意气风发，分明得意又极力表现出毫不在意，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于是你也扬起嘴角。
热闹不过是一时，待竞渡结束，人群也逐渐散去。观赛的勋贵官员一一告退，皇后他们也已经回了宫。护送你回宫的队伍护卫森严，你却突然起了兴致想要登上那艘华美的龙舟，船上容不下太多人，你兴致勃勃拿起浆然后本已空寂的河面突然发生骚乱，你的身体不收控制的跌入水中，一时间场面混乱异常。
即使已是深夜宫中仍忙乱不已，太医院的太医皆跪在殿中，宫内灯火通明一夜未歇，几日后你仍没有上朝，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传出。出宫前你放在书案上的四张画像仍摆在案上，你还曾笑过那上面的人一点都不像，按画像来通缉只怕永远寻不到人。
微风吹动烛火，那简陋的人像也变得扭曲，曾经延绵数百年的宴仙坛只剩下这四人，却依旧是你的心腹大患。陆槐方，易牙，最后一张面目不甚明朗之人，以及千面之影。
皇城的守卫仍在巡逻，你闻到了熟悉的甜香，随后是几乎被忽略的风声，你站在帘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落水的自然不是你，只是早就找好的替身，同样的错误你不会再犯第二次。船上离得远又是提前准备了许久，自然没人看得清，连龙井他们都瞒过了。
这一年来你还真是多灾多难，也正好将计就计，看看庙堂之上江湖之外那些人各异的心思。夏日的夜来的晚，窗外天空却是乌云密布，又要下雨了。
你原本没有多少把握，这只是第一步棋，没想到果真引来了人，他果然是连皇宫都闯得的。是来确认你的死活吧。就这么，想要你的命吗？
床上自然空无一人，守在床头的宫女全部昏迷。迷香自然对他无用，于是下一刻身经百战的怪盗瞬间明白了所有，却在破窗而出的瞬间被无数的绳索困住。
“原来只是一场骗局？”一句笃定的疑问，他身上还穿着宫人的服饰，若是低头时只怕你也以为这是你身边最亲近的宫人。却在一瞬变幻成了他自己的容貌，银发在月光下泛出细碎的光，细长的眉眼间蕴着清浅的不分明的笑，那笑容像个孩子一样，不好看但很纯粹。
你站在重重侍卫外望着他，看似因你落水而松懈的守卫，实则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早在牡丹把他们的交易以及他所掌握的所有的有关千面之影的资料交给你时，你就订下了这个计划。即使牡丹主动请邀以自身为饵追捕千面之影，你却拒绝了他更加稳妥的计划。你等不及了，你耗费许久才把持在手中的朝政不能有任何动乱，新政尚未推行，空桑却已有了隐患。
鬼城已经从北地返回，苦无果真是要反了。几月前东巡时接见过的苏安态度不明，辛懿迟迟没有消息，而西南燕杜衔毕竟到达不久，孟荷的立场还不敢确定。国土不稳，朝中全是倚仗资格的老狐狸或是求稳的守旧派，你用了多年时间苦心经营，分化打压提拔，却还是无法完全掌控朝政。你不想做什么孤高的帝王，可也无法容忍他们心怀鬼胎。
如今不过是露了些消息，宴仙坛还未有动静，朝中人就已经蠢蠢欲动，若你真的出了意外简直无法想象。你想到锦衣卫传来消息，抑制不住嘴边的冷笑。
可他们到底不足为虑，眼前人和背后的陆槐方才是真的威胁。若他们和从前的宴仙坛一样，煽动民众，意图谋反倒也不怕，有所求就有软肋，他们到底不敢拿空桑的安危开玩笑。可如今却是全然不顾了，几个疯子凑到一起什么干不出来。
阿喻，你默念他的名字。他不是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太过聪明又太过肆意，这样的人本就不可掌控，他不会戴上枷锁，他是空中的鸟自由的风，可不会有任何君主放任这样的人出现在国境内，毫无声息的取了性命。
他太危险了，从数年前的科考舞弊案到钦差被杀再到私放囚犯，时不时出现在江湖中的千面之影随心所欲，他或许在追求公正，却只是他心中扭曲的公平。那不是他的错，他的出身让他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思想，何况你也未必保证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但你至少问心无愧。你原本以为可以说服他，可如今看来却是妄念了。
没有什么比死亡的威胁更让人失去理智了，他昔日做的那些事已是触犯了律法，你可以不介意既往不咎，只要他愿意停下来，可他没有。如今却是真真正正与你为敌了。
天色昏黄，暴雨将至的闷热让人呼吸不畅，离得那么远你仍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睛，犹如翡翠般碧绿色的眼眸中亮的惊人，仿佛被背叛了一般难以置信又悲伤沉痛，不复往日的异域风情。
被背叛的人不是你吗？不，你们从未许诺下什么，只不过他选择了与你为敌，救走了陆槐方。你不是没有想过你们可以和平相处的，留他在宫中或是放他到边疆塞外，那里有西域诸国广阔天地，那是你最大的让步，放任他在空桑内已是不可能。你替他设想过无数打算，你何尝不希望他只是那条清清白白的小鱼，可事实呢？
数不清的暗器从他身上射出，可仍无济于事，已经被他戏弄过那么多次，又或者你从前何尝真正的想要捉住过他？他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几近癫狂的样子却终究软了下去，下一刻他不顾周身的兵刃充了出来，无数细小的血珠飞溅，甚至滴落到你脸上。在他近身前东璧的刀已经拦在你面前，而你手中的剑也已经出鞘。
“押下去吧。”你看着他的眼睛，和夜色一样暗沉无光。
没想到一下子拖到了八月份，实在是平常事情多闲下来就什么都不想干。而且被屏蔽的也没了兴致，每天醒来发现合集少一篇，好多预想的情节也不能写，总之就没有什么写的动力。最奇怪的是有的以为会被屏结果没事，有的很正常却尽自己可见了。什么也不敢写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目前在犹豫要不要补档，毕竟虽然剧情不太连贯但少几章也太别扭了，当然肯定是删减版的了。有天晚上梦见被屏蔽的几章小红心都没了😂可怕，也确实少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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